摧眉(年代 糙汉 女方粗口)_121/卿卿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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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121/卿卿 (第3/3页)

活活踩死。

    这样的死法太现实,不戏曲。

    缺乏美感。

    她不接受。

    儿子的死,她更不接受。见到女儿红霞那天,她咧着嘴,笑着说:“你阿弟不发烧啦,浑身凉飕飕的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多说几遍,成为别人嘴里的疯子。

    纤瘦女人昂着细脖颈,眼睛全是辉光,使劲辩白,真的呢,很凉呢。

    那一幕,华红霞永远记得,无数双手来扯她,保护她,高喊老地主要杀自己的孩子,老地主疯了。连鱼都没杀过的女人有行凶的可能性,行凶对象是女儿,一具具正义的汗酸肉体涌上来,推搡间把母女俩扯出河面宽的距离。

    母亲离她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远远地哼唱:“不到园林,怎知春色如许。”

    哪来的春色如许?只有人肉组成的墙体,汗水酸臭。

    人堆中白鹤折颈的女人还在唱,这样灵气的调门,企图穿透阴阳,可是没了柳梦梅,杜丽娘再不能还阳。

    昨天,革命群众好心地把杨远死亡细节告诉她。

    这是杨远,是杨远会做出的事。

    她完全可以想象,焦渴的人们变成一股股肉体洪流,四肢化为武器,肘部可以当锤子使,肉身成匪,而她的杨远缺乏这种武器。场面混乱,四面全是哨声,呵骂,警告。罪名模糊的犯人们不顾尖利哨声,哄抢所剩不多的水,把水当命来抢,谁都想活命。

    那位与杨远无亲无故的老艺术家摔在地上,一头苍苍的发。那么多双脚无视老者,哪怕不想无视,前后左右也逼着你无视,推你顺势而为,逼你踩过去,做被动的恶。

    他们说杨远真蠢,费劲把自己赔上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差口气的老东西也值得他去救,把命搭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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