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1/南方高速 (第4/5页)
一直、一直都知道。 但她不知道,她会主动向一个男人伸出手。 好女孩才有资格上天堂,她只能保证季允之不是地狱。 即使如此,他第一次想捆绑她时,她的第一念头仍然是:总有一天,她要杀了他。 但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。他伸手问她,那你绑我? 他的语气,像是觉得她简直有病。 那时候,她也觉得他有病。他为什么不认为是屈辱?因为他可以接受或不接受,而她只能接受。 她一直都只能接受,接受所有命运的安排。 她很爱她的母亲,但仍然记得小时候妈妈做鸡翅和牛肉,会以商惟的口味为先。 但妈妈又宁愿不给自己治病,也拿出积蓄帮她读书。 那十万块钱被爸爸拿走之后,妈妈一度尝试自杀。但她知道,并不只是因为钱。 那时商忆已经开始做家教,每天蹲在四十度的马路边吃饭团。客观而言收入还不错,或许不比城市里很多普通打工人差劲。 妈妈是绝望。被苦难压迫一辈子的底层女性,唯一的反抗手段就是自杀。 商忆把母亲拖回客厅,而妹妹在身后尖声哭叫,弟弟一言不发。 “你以为我想活吗?”她哭着问向她跪下忏悔的母亲,“你以为我就想活着吗?” 即使装得再乖巧、努力、出色,她也明明是从未幸运、过度警觉而憎恨世界的人。 憎恨到察觉爱意无法死亡,憎恨到没有忍住向他说完“一一会想你的”,就率先想起苦难和不公的不可逃脱。 季允之迟早会腻的。她这样告诉了自己整整十七个月,每一天。 她每一天都在告诫自己,拿到他的钱就够了。他终于答应把房子给她,一次性施舍三份,她知道是基于“母亲、她、妹妹”的安排。 这个男人冷淡,但偏偏又残忍地懂得一切。是他第一个对她说,如果她这样的女生,还想着为弟弟牺牲,那真是无药可救了。 他说这话时没有任何怜惜,只有讽刺。商忆紧紧攥着拳,做爱时被他分开,轻柔纳入掌心。 她的确恨过他,但很不幸,时间过分短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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