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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人生头十年的前绝大部分时间,邢玉知都不在双亲身边生活。

    双亲拆成两部分,一方是她尚未记事便患癌去世的母亲,另一方则是忙到半个月难见一眼的父亲。她自小随爷爷奶奶生活,爷爷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、君主集权制度的大家长,奶奶则是夫唱妇随的全职主妇。

    老一代人的思想是养活了就行,再负责一点也就是养胖养壮,每年上升的身高体重就是胜利的指标徽章,他们坚信,如此以后就自会有儿孙感恩戴德的孝敬;而对于孩子的心灵,却缺乏细致关爱。

    于是等到父母与世长辞,邢文易领回来的就是一个浑然天成的刺头。邢玉知十一岁的时候,脾气已经十分拧巴而古怪,陋习单手都数不过来。

    邢文易需要为女儿出席的第一次活动不是家长会,而是她在文具店偷窃被抓现行。据老板控诉,这妮子已经偷盗成性,隔三差五偷摸把东西藏进袖管、瞒天过海,桩桩件件均有监控登记在录。从橡皮铅笔开始越偷越大,到这回已经把两罐曲别针塞进袖口。

    邢文易手里拎着红色的“安全生产”头盔,皮鞋上沾着灰泥,尘土也盖不住一张冷冷的冰霜似的脸。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钞票半弯着腰和人赔礼道歉,压着邢玉知的手画押签保证书——人家说了,再犯就把这协议送去她学校里公开张贴,要她好好出一通洋相。

    铺面临街,人流量也大,有意无意的目光均如芒在背,邢文易三十几年没为旁人受过这么大屈辱。他把沉默的、长到他胸口的小丫头片子拎出文具店,一言不发地往附近停车位走。他没忍住在路上点了支烟狠狠吸了几口,邢玉知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,全然一个让人气恼的幽灵。

    邢文易把烟摁灭扔进垃圾桶,他把车解锁,邢玉知本能要往后排坐,他冷声:“你爸不是你司机,给我坐到前面来。”

    他一说了这话,心里其实又有一丝不该,玉知这一年抽条长高,瘦的像条竹竿。现在给他一训血色尽失,更像一根苍白的小瘦笋。

    邢文易开着车,车窗没关,十一月冷下来的空气呼呼灌进车里。他身上烟味已经散了,思绪也跟着发散。家里并不贫困,甚至说得上富得流油,孩子偷东西,她为什么要去偷?有什么必要?什么症状?这肯定是有心理原因。

    他也略有耳闻,有些人就是为了过一把偷的瘾,戒不掉。厂里以前就有这样的事,一个工人趁班里其他工友去检修,把人家的钱全偷了,那还是小灵通的年代,警察最后从她家床底搜出来一万来块现金、十多部手机。

    或许玉知就是有这样的问题。红绿灯间隙他撑着额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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