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声惊雷 (第2/4页)
,变得奇大无比,好像与楼上楼下邻居装修时的电钻,拥有了同样能够穿透耳膜的声音特性,无视市面上所有的防噪耳塞,邪恶地搅动着郁昌脑内那根对分贝尤为敏感的神经。 他的睡眠质量显著地下降了,经常在混混沌沌地睡去又醒来后,发现自己的胸口窒闷,泛着微微的疼痛,仿佛在夜晚经受了一次重击。睡眠不再是洗去白昼疲倦的甜美的恩赐,而是摇身一变,成了一剂令他恐惧、厌倦,又无法真正离开的成瘾性药物。 如果郁昌能够正视这些症状,在每一次后脑勺隐隐抽痛的跳动后,不再那么敷衍地对待公司提供的定时体检的员工福利,或者适当地利用一下,自己和几个熟悉医师“混了个脸熟”程度的交情,要求一次全身检查,他可能会发现,自己的身体,在二十二岁的青年期,就出现了精神衰弱的前兆,以及一些更为严重的问题。 这可能会在某些方面改变他的人生态度:比如,最起码的,适当地放宽心胸,不让嫉恨之类的负面情绪频繁地侵蚀内分泌的健康。 但是,也正因为他工作的性质,在见识过太多各式各样被病痛折磨得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,还要花费巨额医药费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质量的病人后,郁昌的心理,就往讳疾忌医的方向,微妙地偏斜了一点—— 他和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,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,有一种浮于表面的自信,仿佛自身的健康,是一座随着年龄增长才会逐渐枯萎的矿藏,只要没到“该生病的年纪”,无论怎样过分地开采,也不会导致它提前枯竭。 当然,现在的情况,似乎离那些最坏的结果,都太过遥远,以至于让人无暇顾及。 ——如今,最让郁昌关心的,自然是牵着妹妹的手,在亮着盏盏橘黄色灯火的夜幕中,亲亲热热地把对方邀回家的快乐时光。 在一时忘形下,他被急速分泌的多巴胺所影响,甚至主动地弯下腰,荒唐地想要让已满十七岁的、肢体健全的妹妹,像小孩一样“骑大马”,把她背上去。 “哥,别这样……” 郁燕并没有像以前一样,厌恶地甩开他的手,但脸上还是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尴尬。即使迅速地环顾一圈、确认周围并没有人后,她的羞赧似乎也没能减轻:“你也累了,咱们就别闹出那么大动静了,好不好?” “今天哥哥都没怎么到处跑,哪里累了?别小看哥哥,我能把你一口气抱上四楼。” 郁昌快乐地笑着,一双眼在黑夜里闪闪发光,像一对剔透而美丽的烟水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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